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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詩人,楊萬裏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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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應天聽見了一個他特別熟悉又陌生的名字:楊萬裏。

這名字朗朗上口又很好記,況且這位南宋的愛國詩人誰人不知曉,又是“南宋四大家”之一,又有“誠齋先生”之稱。雖然沒有怎麽看過楊萬裏的詩詞,但是趙應天不是第一次聽這個名字,無論是在大學、還是穿越過來的世界。

只是趙應天不知道,此“楊萬裏”是不是他知道的這個“楊萬裏”。

七角羚羊猼訑先生已經遠遠地離開了,留下趙應天和寧一霜站在月色底下。

東島上的梧桐樹葉已經開始變黃,枯黃的葉片在月色下偶熱掉落那麽一兩片,林中有夜風吹過,將林地裏面新鮮的落葉卷起來,在夜風中發出沙沙之聲。

寧一霜沒有開口,趙應天也不好先說話,於是他們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站在林中,看著東島的夜空,一人一鳥,靜立望月。

良久,還是趙應天先開口打破沈默——

“是那個躺在海底的……人,就是……楊萬裏嗎?”

寧一霜點點頭。

“他……”趙應天猶豫了一會兒,卻搖搖頭苦笑,將寧一霜的手拉起來放在自己手中握緊。

寧一霜看了看趙應天和自己交疊的手,輕輕用力想要抽出來,卻被趙應天捏得更緊。寧一霜皺了皺眉,卻任由趙應天去了。

“不和我——講講你和他的事嗎?”趙應天扯出了一個笑容,笑著看著寧一霜。

“你……想聽?”寧一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,有些猶豫地問趙應天又確定一次。

趙應天點點頭,一本正經、義正言辭地瞪大了眼睛,“我必須有權利知道是哪個家夥害得我必須學這些亂七八糟的舞蹈吧?!我擔驚受怕、吃苦受累,總得知道我這麽幹是為了啥吧?!”

寧一霜聽了這話,先是一楞,然後無可奈何地笑著搖了搖頭。

趙應天誤會以為寧一霜這是不答應,他放開了寧一霜的手、站到寧一霜的正面,按住他的雙肩盯著他的臉說道:

“漂亮的鳥人先生,我告訴你,你仗勢欺人的賬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就不和你算了。可是這位楊萬裏先生,為了覆活他、我跟你講真心話,我這輩子沒有這麽遭罪過——你必須告訴我他的事,將來等他活過來了,我一定會狠狠地揍他一頓!”

寧一霜忍不住“噗嗤”笑了出來,他捂著嘴笑、眼睛卻亮亮地盯著趙應天,“謝謝你。”

“啊?”趙應天被寧一霜給弄糊塗了,“謝我什麽?我說了我要揍他啊!能打死絕不打殘的那種!特別狠、特別狠的那一種!你怎麽還謝謝我,你沒有發燒吧?”

寧一霜看著趙應天心急火燎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地摸著他的額頭,又圍著他轉了好幾圈檢查他的傷口,寧一霜嘴角一直保持著微笑,沒將心裏的話說出口:

謝謝你發自內心地相信——祀天石真的能覆活他。更要謝謝你不計較得失,願為我和他付出那麽多。

◎◎◎

一百多年前——

風和日麗、映海上風平浪靜,二月份海面上的風浪不大,海風拂面帶來潮濕的水氣,楊萬裏睜開眼睛的時候,發現自己獨身一人,身處在一個不知名的海島上。

他身下墊著的、是船出事的時候拼死抱住的那塊木板——雖然殘破不堪,但是好歹救下了他的性命。

楊萬裏爬起來,抿了抿幹裂的嘴唇,有些茫然地看著身後一望無際的映海,還有面前一無所知的海島。

其實,離家的時候,楊萬裏特地到縣城裏那位據說很靈驗的神算子那裏求了一卦、測了一字。楊萬裏離家,下意識寫給神算子的那個字,就成了“歸”,可是神算子看著算出來的卦象、又看了看楊萬裏,最終長嘆一口氣,將那個“歸”字,生生改成了“掃”。

無追無止何成歸,神算子嘆氣,楊萬裏皺眉,最後還是沒有放棄遠行。

他少有詩名,年少成舉,雖然家中祖輩從商、弄食,操弄的都是夥房生意,但是到了楊萬裏這裏,卻成了憂國憂民、報國之心。年十二,他便早有策論,策天下局勢、策北疆戰局,論映海海盜、論南嶺鬼嶺。

可惜,朝廷任用講究層層遞進,且楊萬裏出身商賈,又無名師栽培。天資聰穎,卻無甚好時機。加之馬雖能行千裏,楊家處在小縣小城之中,又無名山大川,更不會有文人墨客前來當這個伯樂。

文人報國,可尋仕途、可從武舉。楊萬裏一早辭別鄉裏,帶著盤纏和書童上路。春闈將近,上京趕考,是楊萬裏施展抱負的第一步。

但是沒有想到這第一步還沒有邁出去,楊萬裏的船只就遇上了海上大風暴,船上的人恐怕無一生還,而他被海水、送到了這麽一個他聞所未聞、見所未見的島嶼。

楊萬裏踉蹌著走了幾步,遠遠看過去島上梧桐林遍布、遠處群山環繞,鳥啼獸鳴。口幹舌燥的他,只能本能地往樹林之中走過去。沒有走多遠,就在林間看見了兩個高挑的男子,倚在樹幹之下,似在交談著什麽。

那兩個男人長得十分俊朗,楊萬裏從沒有見過這麽俊的男人。

其中一人白袍加身,長長的披風後擺拖曳在地,氣質高貴豐神俊朗。而另外一人身上穿著淡藍色的袍子,在藍天碧海和梧桐林的掩映下,顯得是十分美麗,無論是氣質還是氣勢上一點也不輸給旁人。

只是楊萬裏很快就發現他們兩個人在說的話他聽不懂,而且其中白袍的男子看上去較為年長一些,他笑著說話的時候,楊萬裏總覺得帶著一絲狡黠的意味。

藍衫男子似乎聽見了什麽令他不高興的事,皺起好看的眉狠狠地瞪著對面的白袍男子。白袍男子不過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,說了什麽安撫他的憤怒。

楊萬裏忍不住,上前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禮,“十分抱歉、冒昧打擾二位公子,在下楊萬裏,因上京趕考的船只不幸遇難、機緣巧合來到貴地,打攪之處,還望見諒則個。”

那兩人皆是一驚,面面相覷之後,藍衫的男子說了一句楊萬裏聽不懂的話之後,轉身就往樹林深處走過去。倒是那位白袍的公子沖著楊萬裏笑了笑,用清朗好聽的聲音對著楊萬裏說:

“你好,楊公子。我叫秋,小凰它聽不懂你們人類的語言,而且它正在氣頭上,你不要和它計較。”

“不會,不會,”楊萬裏立刻擺擺手,他一個客人怎麽會和主人計較,可是他忽然反應過來秋口中的意思,他一楞,追問,“秋公子你說——人、人類?”

言下之意,不言已明。

秋噙著嚶嚶笑意,指尖一點就將楊萬裏身上一套破破爛爛的衣服給幻化成了原樣,在楊萬裏十分吃驚的表情下,秋扯著楊萬裏的袖子也一起往森林裏面走去。

秋邊走邊說,“楊公子,你啊,有赤子之心,所以我們也沒必要同你隱瞞什麽。我們是凰族——鳳凰的凰,我是凰族的祭祀,當然,也是你們錦朝的國師——”

楊萬裏目瞪口呆,他當然聽說過這位國師的事跡:丘國師乃是五年前去到國都之中的,憑借他超乎尋常的預言能力、以及當真為幹旱了三年的銘城求來了吉雨,讓人民和君王都相信他就是上天派來的使者、被皇帝立刻封了國師。

位高權重,甚至堪比墮星臺的星官。

只是這位國師大人神出鬼沒,京城多少處的宅邸和星臺、神院他都不住,總是在皇帝三番五次的催促下,才會從天而降,呼風喚雨。沒人知道他的來歷,更沒有人知道他會去往那裏。

沒想到,楊萬裏機緣巧合竟然在映海不知名的海島上,見到了這位丘國師。原來此“丘”非彼“秋”,此人並非“人”。

接受眼前的一切是三個月後,此時的楊萬裏已經知道了自己所處的這座小島叫做東島,島上有什麽珍禽異獸,更知道了凰族之中秋是多為令人尊敬的祭祀,而被秋指派照顧他的那只鳳凰屬於凰族中九位血統純正的貴族之一,喚名“雪凰”。

雪凰的脾氣在楊萬裏看來並不是很好,甚至有些喜怒無常,整個凰族之中能降服他的人只有祭祀秋。曾一度以為雪凰喜歡的鳳凰是秋的楊萬裏,在知道了秋和錦朝皇帝糾纏不清的感情之後,便也明白了為何他們的丘國師很久都沒有回到京城的原因:

凰族沒有雌性,兩只雄鳳凰在適合的時候由其中一只誕下新生的鳳凰蛋。再由那只沒有生過蛋的來孵化幼鳥。鳳凰產雛不易,神鳥的後代本來就少之又少,所以凰族並不希望族人與其他族群繁衍後代。

身為凰族的祭祀,應將身心都獻給神明。可是秋卻在很多年前出外游歷的時候,愛上錦朝的皇帝,更甚為了他的領土疆域、他的子民,違反天道,私自降雨。

雪凰喜怒無常的原因,全部都來自於秋的這段荒唐感情。那時候楊萬裏寄居在雪凰所在的梧桐樹上,在知道了雪凰並非是因為吃醋才喜怒無常的時候,楊萬裏沒有意識到,他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_(:зゝ∠)_我又開始情懷了,小楊不是渣攻,他們只是緣分不夠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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